★ 世界的真相
今日是一如往常的晴朗天氣。
雖說並非真實的天空,氣候的掌握似乎也是由永久機關調控,但是看見晴空仍然讓琦妲的心情跟著清爽起來。
從永夜季過後差不多已經二個多禮拜了,海所好像很在意這件事,最近的心情都很差,大部分時間都不太說話,所以琦妲在外活動的時間也大幅的增加。
看過海所的記憶後,琦妲倒是沒有湧起任何負面情緒,她只是對闌草說的話有些在意--不、或許應該說是好奇吧?闌草的言行與態度簡直就像是透過他們看見了什麼一樣,讓她很在意。
琦妲有試著尋找那兩個人的蹤跡,不知道是被巧妙地躲開還是運氣真的不好,完全遇不到那兩人。
然後琦妲終於想起利斯身上總是帶著一本厚重的書,他可能對書籍非常喜歡,比起漫無目的的到處尋找,到有可能出沒的地點埋伏更加有效率,因此琦妲最近都會跑到圖書館待一整天。
琦妲輕哼著不明所以的歌來到了圖書館,僅僅是隔了一道門,空氣好像就此沉靜了下來,靜謐安逸的氛圍無聲無息地包圍住整個空間。
大致晃過了圖書館的各個隔間,還是沒看見想見的人,琦妲微微嘆了口氣便轉身朝著歷史收藏館走去。來圖書館的幾天,她發現歷史收藏館內的書籍記載了永久機關的各種資料,在等待利斯出現的這段時間她都會到這裡來閱覽。
出乎意料的,她剛踏入歷史收藏館就看見了那個淡然的少年。
仍舊那身漆黑的衣裝,整個人屈膝縮在書櫃邊的小角落,寬大的書籍遮掩住他的臉面,只餘那頭暗金色的蓬鬆短髮若隱若現,周圍書像是要將他淹沒般層層疊疊,簡直要跟背景融為一體,但琦妲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琦妲雀躍地快步走到利斯面前,然後她注意到利斯手上那本書是她昨天沒有看完,打算今天將剩下部分閱覽完的書。
「啊、那本書我也有在看喔!」
下意識就脫口而出,琦妲隨即捂住了口。不小心就忘記減低音量,她小心翼翼環顧四周,幸好收藏館內沒有其他的訪客,她暗暗鬆了口氣。
利斯將手上的書闔上,抬頭看見琦妲,好一會才朝她點點頭。
「琦妲小姐妳好。」
「你好喔。」
看他的態度似乎並沒有聽到自己剛剛說的話,琦妲從善如流地打了招呼,蹲下跟利斯保持視線平行,她指著他手上那本書。
「那本書是有關人偶的對吧?我還沒有全部看完。」
「雖然跟這裡的住民有交流過,不過看了這本書以後才稍微意識到,他們真的就像人類一樣,真不可思議呢。」
「因為被賦予了生命。」
利斯撫過書皮上的標題,大概是職業病的關係,習慣性地就將獲得的情報說了出來。
「要讓事物獲得生命,製作者必須付出代價,書內的推論,應該是分享自己的生命。」
「也就是說,製作越多的人偶,生命越快衰竭?這樣的話,永久機關的主人替換速度會變得頻繁吧。」
「第二層有歷屆主人的資料,大多接任時間都很短暫?」
偏頭思考了一會,利斯將腦中的情報彙整完後下了不太確定的結論,時間的長短對不同人來說有不同的觀感,但就他來說,都非常短暫。
「現任的主人行蹤不明,更可能已經死亡。」
「這樣的話就需要找新的主人了。」
琦妲微微一笑,看起來卻不帶有任何特別的情緒。
「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除了玩具跟人偶以外,其他的生物都是訪客。比起派人到各個世界漫無目的地尋找,不如開放永久機關讓有資格的訪客們自己過來。」
換言之,永久機關之所以會開放訪客前來,目的是為了尋找新任主人。
利斯點了點頭,認同了琦妲的推測。
「不過,為什麼一定要有主人才可以呢?這裡應該原本是玩具的世界,因為出現了『主人』才誕生了『人偶』,然後一起生活在這個世界。」
「可以說,成為主人後得到能夠創造有生命的人偶的能力。這樣的話,『主人』就不是必要的了吧?」
面對琦妲的疑問,利斯沉默不語,似乎正在從得到的情報中捕捉線索。
良久他才終於有些不太確定地開口。
「只有主人必須是生物。」
「這個世界需要生物的某種東西。」
「玩具的世界必須有主人,猜測,世界無法自行運作,需要有生物支撐。」
「玩具的『生命』是『存在的理由』;人偶的『生命』源於主人的『生命能量』。」
「玩具無法給予而生物能夠給予世界的,是生物擁有的生命力。」
「世界需要主人給予能量存續,與此同時給予主人創造人偶生命的能力。」
「自由跟生命交換創造與自己的樂園?」
琦妲雙手撐著臉頰,語氣聽不出來有任何情緒。
實際上,她沒有任何想法,應該說這些推測就算近似真相,對她來說也是太過遙遠,沒有實感的事。
不過她的腦海卻湧現了在永久機關認識的那些身為機關人偶的孩子們,他們的主人或許也是這樣消失的。他們在觸摸到這些真相時,內心是否會對此感到哀傷?抑或是對主人的選擇有所體悟與理解?
自己會想成為『主人』嗎?
──果然還是不可能的事。
充滿缺陷、不能稱為生物的異類是不能成為世界的基底的。
來到這裡只是意外吧?
既然如此,請讓她看到最後吧。
這個世界在『假期』結束的那刻會奔向什麼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