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傾斜的道路
聽說現在的永夜區正舉辦著名為「莫魯托節」的慶典,街道上瀰漫著歡騰的氣息。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永夜區,穿著奇裝異服雀躍地穿梭在巷道間,尋找著被密藏在各處的糖果。
根據之前琦妲在圖書館閱讀的資訊,似乎是哪個世界的節日,原本是緬懷逝者,為逝者祈福的日子。只是這聽起來充滿莊嚴感的節日,卻跟現在眼前充滿輕快歡樂的氛圍差了好幾個階級。
海所一如往常避開大街,走在偏僻狹小的巷子內,有意無意地瀏覽著附近是否有糖果的蹤跡。他對甜食什麼的不太感興趣,不過琦妲好像還蠻喜歡甜食。
前陣子自己幾乎都沒在外活動,造成琦妲不小的負擔,深眠的時間大幅增加,這種節日沒辦法參加大概會覺得難過吧,依照她喜歡熱鬧的個性來說。至少多拿一點糖果回去當作是歉禮。
畢竟要他跟大家一起穿著特殊的服飾在街道上享受慶典的氛圍,愉快地搜尋被藏起來的糖果之類的太過難為他了。
不知不覺間海所來到了森林的邊緣,森林中堆疊了少許南瓜製成的燈飾,但與城鎮內掛滿大小不一的燦爛燈飾相比仍然黑暗很多,人煙也大幅減少。
儘管明亮度不高,對海所來說已經很足夠了。他在森林中隨意遊走,沿途找到了不少各種造型的糖果,粗略估計一下數量差不多能讓琦妲吃到膩了吧?
準備照原路走回自己的住處,海所眼角瞄到不遠處似乎有什麼有團黑影,他警覺地放低了身形,小心翼翼踏著無聲的步伐朝黑影靠近,隨著距離的縮短,海所很快就發現了那個黑影是他最不想看見的那個討人厭的傢伙。
不知為何他站在森林突兀的開口中,周圍的樹木像是在閃躲似的空出了這一小片平地,正中央是一棵只剩下根底的樹幹,缺少了茂密的樹葉遮擋,月光能夠直接灑落在地,能夠清晰看到樹幹上一圈圈的年輪。
猶豫了一下,海所還是跨過了草叢走了過去,在對方身後數尺停下腳步。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掉頭走人。」
闌草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在月光照耀下臉色顯得蒼白刺眼。
他應景地穿上了一身寬大的黑色斗篷,頭上戴著黑色尖帽,看起來就像是個深居在黑暗中的危險生物。
「那個小矮子沒跟你一起啊?」
並不是特別好奇利斯的行蹤,只是單純不想接下對方的話語,海所隨口一問。
「沒必要一起行動,所以我叫他自己出去隨便晃。」
「說得像是寵物一樣……」
海所微微皺眉,忍不住吐槽闌草的微妙形容。
「嗯?是嗎?大概吧,反正我今天不想看見他。」
本以為會收到他帶刺的惡意回應,沒想到今天闌草的回應卻普通的讓人毛骨悚然,簡直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讓海所提高了警戒心。
完全沒注意到、或是根本不在意海所內心的糾結,闌草坐在那塊樹幹上翹著腳,手支著頰歪頭微笑。
「我今天心情很好,如果你給我好東西,我可能會給你相等的情報喔?」
「蛤?你是打算勒索嗎?」
暫且不論腦袋抽了什麼筋才會說這種話,這傢伙的態度看起來熱情友善,說出來的話語卻高傲的讓人不快。
「這是等價的交易喔?不相信的話,那就先免費附贈個小故事給你,怎麼樣?」
闌草依然還是那張友善的恐怖的微笑。
今天的他整個人散發出了溫暖和平的氛圍,儘管語氣還是帶著一股天生的嘲諷感,但明顯可以感受到闌草驚悚的改變,沒來由地對他討厭的人那麼和藹可親,海所腦中的警鈴更加嗡嗡作響。
不理會海所打算做何回應,闌草如蛇一般橘金色的眼眸盯著他,在清澈的月光下閃爍著讓他不安的微光,深金髮的少年開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才華洋溢的魔法師,他的資質用「天才」來形容遠遠不夠,進入大陸上最優秀的魔法學院短短兩年就能畢業,學識與魔法造詣甚至能夠超越學院內的老師們。
隨著年齡增長,他成為了遠近馳名的大魔法師,但與此同時他察覺到自己已經到達極限,所有已知未知的知識再也無法幫助他在更進一步提高自身的能力,就連一直以為信仰崇敬的星光也黯淡地幾不可見,他失去了指引的道路,焦慮與憤怒將他淹沒。
然後,他發現了另外一條隱藏在漆黑下的寬敞大道,開始追求能位於萬眾頂端的龐大權力。
用盡各種手段策畫謀略,他的計畫卻在最後被一個沒沒無聞的魔法師毀滅殆盡,甚至連自己的靈魂也無法保全,破碎不堪。
被那個世界捨棄的殘破靈魂流落到了一個由廢棄的碎片組成的世界。就算記憶零碎不堪,男人還是記得深深刻在靈魂中的敗北的不甘與想重新開始的強烈慾望,他成為了廢棄世界中的迷途者,靠著吞食其他靈魂來圓滿自己。
可是不幸的使者再度降臨,他被廢棄世界的怪物輕易地擊潰了,靈魂再度受到震盪,連原本的人格也徹底碎裂。應該分裂的靈魂碎片卻因為男人的頑強執念縫合了,但在主人格毀滅的狀況下,混亂的意識不斷分裂又被吞吃,最終由兩塊較大的靈魂碎片中,殘存的性格記憶組合成兩個獨立人格。
即使男人的意識沉入了黑暗深處,新生的人格們仍然受到男人的執念影響,他們偶然發現了某人切開的裂縫,離開廢棄世界,回到了那個他深深執著的那個世界。
「……怎麼樣?不覺得是個很可笑可悲的故事嗎?」
闌草戲劇性地攤開手,他的笑容依然如此燦爛,讓人感受到深深的嘲弄。
「你為什麼……!」
海所難以置信的瞪著眼前那個從容的少年,連他都能聽出自己的聲音產生了動搖。
「為什麼會知道?你要用什麼交換這問題的答案?」
闌草替海所接續了他未完的話語,像是要吊人胃口般微微拉高了尾音,但又馬上失去了耍弄海所的興趣直接揭曉答案。
「這點事情跟著利斯隨便翻一下就知道了,情報商的能力很方便吧?」
「情報商……查我們的事想做什麼……!」
無法理解對方的行為,隱私被窺探的不快讓海所皺起了眉,語氣也變的尖銳。
「當初只憑好奇心就想知道別人過去的可是你們喔?現在我也只是因為好奇心去知道而已。」
顯然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闌草煩膩地揮了揮手站起身來。
「好啦,我回答了你問的問題了,再繼續就太虧本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難得我心情很好,不想心懷感激接受好意就算了,下次就不一定會這麼好運喔?」
海所沒有說話,臉色差勁瞪著對方,彷彿隨時都想衝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領大吼,但他還是什麼都沒做,只是目送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森林的另一端。
根據之前琦妲在圖書館閱讀的資訊,似乎是哪個世界的節日,原本是緬懷逝者,為逝者祈福的日子。只是這聽起來充滿莊嚴感的節日,卻跟現在眼前充滿輕快歡樂的氛圍差了好幾個階級。
海所一如往常避開大街,走在偏僻狹小的巷子內,有意無意地瀏覽著附近是否有糖果的蹤跡。他對甜食什麼的不太感興趣,不過琦妲好像還蠻喜歡甜食。
前陣子自己幾乎都沒在外活動,造成琦妲不小的負擔,深眠的時間大幅增加,這種節日沒辦法參加大概會覺得難過吧,依照她喜歡熱鬧的個性來說。至少多拿一點糖果回去當作是歉禮。
畢竟要他跟大家一起穿著特殊的服飾在街道上享受慶典的氛圍,愉快地搜尋被藏起來的糖果之類的太過難為他了。
不知不覺間海所來到了森林的邊緣,森林中堆疊了少許南瓜製成的燈飾,但與城鎮內掛滿大小不一的燦爛燈飾相比仍然黑暗很多,人煙也大幅減少。
儘管明亮度不高,對海所來說已經很足夠了。他在森林中隨意遊走,沿途找到了不少各種造型的糖果,粗略估計一下數量差不多能讓琦妲吃到膩了吧?
準備照原路走回自己的住處,海所眼角瞄到不遠處似乎有什麼有團黑影,他警覺地放低了身形,小心翼翼踏著無聲的步伐朝黑影靠近,隨著距離的縮短,海所很快就發現了那個黑影是他最不想看見的那個討人厭的傢伙。
不知為何他站在森林突兀的開口中,周圍的樹木像是在閃躲似的空出了這一小片平地,正中央是一棵只剩下根底的樹幹,缺少了茂密的樹葉遮擋,月光能夠直接灑落在地,能夠清晰看到樹幹上一圈圈的年輪。
猶豫了一下,海所還是跨過了草叢走了過去,在對方身後數尺停下腳步。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掉頭走人。」
闌草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在月光照耀下臉色顯得蒼白刺眼。
他應景地穿上了一身寬大的黑色斗篷,頭上戴著黑色尖帽,看起來就像是個深居在黑暗中的危險生物。
「那個小矮子沒跟你一起啊?」
並不是特別好奇利斯的行蹤,只是單純不想接下對方的話語,海所隨口一問。
「沒必要一起行動,所以我叫他自己出去隨便晃。」
「說得像是寵物一樣……」
海所微微皺眉,忍不住吐槽闌草的微妙形容。
「嗯?是嗎?大概吧,反正我今天不想看見他。」
本以為會收到他帶刺的惡意回應,沒想到今天闌草的回應卻普通的讓人毛骨悚然,簡直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讓海所提高了警戒心。
完全沒注意到、或是根本不在意海所內心的糾結,闌草坐在那塊樹幹上翹著腳,手支著頰歪頭微笑。
「我今天心情很好,如果你給我好東西,我可能會給你相等的情報喔?」
「蛤?你是打算勒索嗎?」
暫且不論腦袋抽了什麼筋才會說這種話,這傢伙的態度看起來熱情友善,說出來的話語卻高傲的讓人不快。
「這是等價的交易喔?不相信的話,那就先免費附贈個小故事給你,怎麼樣?」
闌草依然還是那張友善的恐怖的微笑。
今天的他整個人散發出了溫暖和平的氛圍,儘管語氣還是帶著一股天生的嘲諷感,但明顯可以感受到闌草驚悚的改變,沒來由地對他討厭的人那麼和藹可親,海所腦中的警鈴更加嗡嗡作響。
不理會海所打算做何回應,闌草如蛇一般橘金色的眼眸盯著他,在清澈的月光下閃爍著讓他不安的微光,深金髮的少年開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才華洋溢的魔法師,他的資質用「天才」來形容遠遠不夠,進入大陸上最優秀的魔法學院短短兩年就能畢業,學識與魔法造詣甚至能夠超越學院內的老師們。
隨著年齡增長,他成為了遠近馳名的大魔法師,但與此同時他察覺到自己已經到達極限,所有已知未知的知識再也無法幫助他在更進一步提高自身的能力,就連一直以為信仰崇敬的星光也黯淡地幾不可見,他失去了指引的道路,焦慮與憤怒將他淹沒。
然後,他發現了另外一條隱藏在漆黑下的寬敞大道,開始追求能位於萬眾頂端的龐大權力。
用盡各種手段策畫謀略,他的計畫卻在最後被一個沒沒無聞的魔法師毀滅殆盡,甚至連自己的靈魂也無法保全,破碎不堪。
被那個世界捨棄的殘破靈魂流落到了一個由廢棄的碎片組成的世界。就算記憶零碎不堪,男人還是記得深深刻在靈魂中的敗北的不甘與想重新開始的強烈慾望,他成為了廢棄世界中的迷途者,靠著吞食其他靈魂來圓滿自己。
可是不幸的使者再度降臨,他被廢棄世界的怪物輕易地擊潰了,靈魂再度受到震盪,連原本的人格也徹底碎裂。應該分裂的靈魂碎片卻因為男人的頑強執念縫合了,但在主人格毀滅的狀況下,混亂的意識不斷分裂又被吞吃,最終由兩塊較大的靈魂碎片中,殘存的性格記憶組合成兩個獨立人格。
即使男人的意識沉入了黑暗深處,新生的人格們仍然受到男人的執念影響,他們偶然發現了某人切開的裂縫,離開廢棄世界,回到了那個他深深執著的那個世界。
「……怎麼樣?不覺得是個很可笑可悲的故事嗎?」
闌草戲劇性地攤開手,他的笑容依然如此燦爛,讓人感受到深深的嘲弄。
「你為什麼……!」
海所難以置信的瞪著眼前那個從容的少年,連他都能聽出自己的聲音產生了動搖。
「為什麼會知道?你要用什麼交換這問題的答案?」
闌草替海所接續了他未完的話語,像是要吊人胃口般微微拉高了尾音,但又馬上失去了耍弄海所的興趣直接揭曉答案。
「這點事情跟著利斯隨便翻一下就知道了,情報商的能力很方便吧?」
「情報商……查我們的事想做什麼……!」
無法理解對方的行為,隱私被窺探的不快讓海所皺起了眉,語氣也變的尖銳。
「當初只憑好奇心就想知道別人過去的可是你們喔?現在我也只是因為好奇心去知道而已。」
顯然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闌草煩膩地揮了揮手站起身來。
「好啦,我回答了你問的問題了,再繼續就太虧本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難得我心情很好,不想心懷感激接受好意就算了,下次就不一定會這麼好運喔?」
海所沒有說話,臉色差勁瞪著對方,彷彿隨時都想衝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領大吼,但他還是什麼都沒做,只是目送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森林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