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自己
海所還是沉睡在意識的深海之下,所有的呼喚都如同被海綿吸收般化為無聲的漣漪,琦妲只能看著海所安靜地坐在她面前,低垂著頭不知道飄盪到哪裡的夢境中。
她不太明白海所心情為何會低落到這種程度,她剛開始看到那段回憶時確實有些氣悶,主要是因為闌草對海所的態度太過尖刻的關係,倒是不怎麼在意闌草說了些什麼。或許海所也是因為闌草的話語為她生氣?
依照以往,他應該會生氣地不斷碎碎念,然後跑回去做報復之類的行為。這次卻異常的消沉,大部分時間都陷在意識深處,連跟她說話都顯得心不在焉。
琦妲盯著鏡子中綁好小馬尾的自己,還是那樣微微帶著笑的臉孔,不冷不熱的金黃色眼瞳。微微傾身盯著那張熟悉的臉孔,還是海所那雙充滿情緒的藍色眼睛好看,她想。
伸手拆掉了髮圈,艷紅的髮披落肩頭,琦妲從腰包抽出一把樣式簡單的黑色剪刀,稍微比劃了一下便乾脆俐落地剪去那段長度。
「妳幹嘛把頭髮剪了?!」
海所撫著涼快的後頸跳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瞪著琦妲,充滿了不得到滿意答案絕不罷休的氣勢。
非常淺顯易懂,什麼情緒都會寫在臉上的單純美好。
「啊、海所動了!」
對海所的暴跳毫無反應,琦妲反而將重點擺在其他地方上,露出了目的達成的滿意笑容。
「蛤?別想轉移話題,妳剪掉幹嘛!妳不是說想留長的嗎!」
「人家不是常常說剪頭髮可以轉換心情嗎?所以我就剪了喔。」
琦妲像是在炫耀玩具般張開手,對自己的作為感到得意,語調輕快且略微上揚。她很滿意這項想法有顯著的效果,一直沉默不語的海所終於有反應了,而且還是特別激動大吼大叫的那種。
「別擔心,短髮也很適合海所喔!」
「誰在擔心適不適合的問題啊!我是說妳!之前還在抱怨頭髮很難長長不是嗎!」
海所緊皺著眉,實在不能理解琦妲究竟在想什麼──不,或許他隱約知道她行動的起因為何吧?但是她不需要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只為了迎合他。
只要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別顧慮他。
就跟他一樣。
「反正之後再留就好了呀?」
琦妲神色平淡地歪了歪頭,理所當然豪不在意地回應。
「別那麼不在乎的樣子!」
看著那雙無法參透的金色眼睛,海所無法掩蓋堆積在內心的那些複雜情緒,他上前扣住琦妲的肩頭,猶如在水中掙扎般無助而拚命的神情讓琦妲一瞬間愣住。
「別總是把自己的慾望都當作不必要的東西!別一直貶低自己!別捨棄自己的一切!」
「就算充滿缺陷、就算不被當作獨立的個人看待!至少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頓了一下,琦妲伸手抱住了海所,輕輕拍著海所的後背,聲音很輕很輕。
「……我也有為了自己行動喔?」
所以,沒關係的喔?
不用因為她而痛苦的喔?